印尼央行舉辦年度銀行家會議，黃惠忠到場，但與會的絕大多數人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被人告知對方是印尼首富黃惠忠前，一些銀行家甚至不知道他們正與這名資產高達85億美元的大亨說話。”

　　他走進央行大樓時，孤身一人，“既沒有秘書，也沒有助理，更不用說保鏢了。沒有攜帶鑲金嵌鉆的緯多（Vertu）手機，只有一款老舊的黑莓（在印尼黑莓屬于“大路貨”）；他的鞋子也是本地產的，非常樸素。”

　　這是《雅加達郵報》對于印度尼西亞富豪黃惠忠的一次活動報道，他平常幾乎是被人忽略的。但就是他，和哥哥黃惠祥已經連續五年登頂印尼首富，資產總值達150億美元。

　　雖然兩兄弟富可敵國，但彼此不分你我，一直保持著樸素的生活習慣；雖然年逾古稀，卻退而不休。他們為何能蟬聯印尼首富，龐大的商業帝國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財富故事？

　　香煙起家

　　創業父子兵，黃氏兄弟的商業帝國，還要從他們的父親黃維源創建的針記丁香卷煙作坊說起。針記卷煙作坊位于印尼中爪哇東北部的古都斯，那里屬于丘陵地帶，山清水秀，炎熱多雨，特別適合煙葉生長。

　　十九世紀80年代，古都斯有一位名叫加姆哈利的煙民，他將當地產的煙葉和丁香混合在一起吸食以緩解胸痛。后來，這一偶然的發現被當地的另一位原住民利用，并制作成丁香煙，由于其口味特殊，被廣泛接受。

　　黃維源祖籍中國福建，1951年從當地一家破產的卷煙廠購買了針記品牌，最初該品牌叫“唱針”，黃維源將其簡化為“針”，“針”也就成了黃維源的第一個品牌。

　　卷煙廠起初的規模很小，只雇用了10名工人。黃維源和工人們吃住在一起，將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到丁香煙的研發中。此后，針記丁香煙被越來越多的消費者所接受，卷煙廠的規模也不斷擴大。針記丁香煙在上世紀50年代中后期成為印尼銷量第二的香煙。

　　黃氏兄弟出生在爪哇省，哥哥黃惠祥于1939年出生于該省的古都斯，弟弟黃惠忠1941年出生于該省的三寶壟，兄弟倆還是位于三寶壟的蒂博尼哥羅大學校友。兩兄弟很小就開始協助父親參與卷煙廠的業務，在管理卷煙廠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天有不測風云，1963年的一場大火幾乎將卷煙廠焚燒殆盡，或許是悲傷過度，黃維源不久后即去世，家族生意就落在了兩兄弟肩上。黃氏兄弟并沒有退縮，他們在原來的基礎上重建了煙廠，并親自執掌煙廠。

　　相同的血緣、相近的觀念和管理方式，讓黃氏兄弟緊緊凝聚在一起，在黃氏兄弟的努力下，煙廠的事業蒸蒸日上。從1972年開始，針記香煙出口到日本、荷蘭、美國等國。1975年，第一根由卷煙機生產的針牌過濾嘴香煙在古都斯問世。

　　在黃惠忠、黃惠祥兩兄弟的帶領下，針記煙廠逐漸發展壯大，他們超越了父親。

　　多元化發展

　　二十世紀70年代中后期，黃氏兄弟開始將針記煙廠的業務多元化，企業經營范圍擴大到了紡織、家用電器、造紙、房地產、棕櫚油等。針記集團的發展壯大，令黃氏兄弟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此后，憑借出色的商業嗅覺，黃氏兄弟不斷擴大集團的經營范圍，如今針記集團已發展成為涵蓋地產、銀行、煙草、通訊、電子、棕櫚種植等多領域的龐大商業帝國。

　　在地產領域，黃氏兄弟最廣為人知的，就是占地64萬平方米的大印尼購物中心綜合配套項目。該項目地處雅加達中心大道蘇迪爾曼路，是在印度尼西亞酒店舊址上建立起來的。印度尼西亞酒店是為迎接1962年亞洲運動會而建，于當年3月29日由蘇加諾總統主持開幕，是印尼首家五星級酒店。

　　2004年，針記集團取得大印尼購物中心綜合配套項目30年經營權后，投資2.42億美元發展印度尼西亞酒店舊址。經過近10年的運營建設，如今項目已發展為擁有東西兩棟相連而成的八層購物城，其零售空間13萬平方米，是雅加達首屈一指的購物場所，甚至有人將它稱為東南亞最大的購物廣場。由于地處雅加達市中心，這里每天人來人往，客流量十分龐大，已成雅加達地標性建筑。2013年10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訪問印尼期間，主席夫人彭麗媛就參觀了位于購物中心三層的阿倫·阿倫手工藝品中心。

　　除購物場所外，這一大型綜合設施還包括五星級的凱賓斯基酒店，高56層的中亞銀行大樓，以及一棟57層樓的凱賓斯基公寓。

　　據印尼商業雜志《亞洲環球》在2010年的報道，針記集團目前的旗艦產業是印尼第三大銀行——中亞銀行（Bank Central Asia）。

　　中亞銀行創立于1957年，原本屬于印尼前首富林紹良，在1997年的亞洲金融風暴中，該銀行出現大規模擠兌現象，1998年因資不抵債被印尼政府成立的重組機構以“保護中小儲戶”為由接管。

　　中亞銀行在2000年上市，2002年重組機構將其51%的股權出售給一家名為法靈多的投資公司。

　　法靈多公司最初是由黃氏兄弟和美國投資公司法拉隆資本公司共同持股的，其中黃氏兄弟通過阿拉爾卡投資公司持有9.36%的股權，而法拉隆資本則持股90.64%。后來，雙方控股比例發生變化，黃氏兄弟取得了法靈多92.18%的股權，而法拉隆資本則持有剩下的股份。法靈多的控制權落入了黃氏兄弟之手。又經過連串復雜的收購，2010年黃氏兄弟成為中亞銀行的絕對控股股東。

　　從中亞銀行的小股東逐漸變身為控股股東，黃氏兄弟表現出了出色的商業管理和資本運作能力。

　　據《亞洲周刊》2012年發布的“亞洲銀行300排行榜”，中亞銀行總資產達435億美元，年利潤達12億美元，資產回報率和股東權益回報率分別為2.8%和25.8%，在亞洲銀行中排名118位，在印尼排名第三，是該國最大的私有銀行。中亞銀行現已成為黃氏兄弟最大的收入來源。

　　“工作，工作，再工作”

　　盡管富可敵國，黃氏兄弟始終保持低調的作風，近年來更是深居簡出，鮮在公開場合露面，極少接受記者采訪。

　　2013年11月印尼央行舉辦年度銀行家會議，黃惠忠到場，但與會的絕大多數人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被人告知對方是印尼首富黃惠忠前，一些銀行家甚至不知道他們正與這名資產高達85億美元的大亨說話。”

　　黃惠忠著裝樸素，行事低調，他的“派頭”顯然無法令人將他與首富聯系起來，但印尼其他商人無法與其匹敵。在福布斯富豪排名中，黃奕聰家族以70億美元位列印尼第二，資產不到黃氏兄弟的一半；位于第六的斯利·普拉卡什·羅西亞資產為34億美元，甚至不到黃氏兄弟其中一人的一半。

　　因為行事低調，外界對于黃氏兄弟的報道也五花八門，兩兄弟父親的名字就有“黃偉光”、“黃維源”兩種譯法，而兩人年齡也常被顛倒。

　　談到成功的原因，黃氏兄弟相信自身的奮斗。黃惠忠強調刻苦工作的重要性，“如果你問我的興趣愛好是什么，那很簡單：工作，工作，再工作。”

　　在印尼總統蘇哈托執政時代（1967~1998年），官商合作的經營方式廣泛存在于印尼華人大企業集團中，大部分華人企業集團發展、壯大的過程中，特權和壟斷經營都起了重要作用。但針記集團是一個特例，針記集團盡量避免同軍政官員建立關系，不謀求政府的特殊待遇。

　　在上世紀90年代初期，印尼政府壟斷丁香買賣導致丁香價格暴漲，同政府鮮有往來的針記集團的業務大受沖擊而被迫減產，黃氏兄弟憑借自己高超的管理水平成功地渡過難關，這堅定了兄弟倆走獨立自主發展企業的道路。

　　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導致蘇哈托下臺，很多和政府建立密切聯系的華人企業破產倒閉并被充公。由于集團主要業務為消費品制造業，針記的煙草生意并未因此崩潰。

　　對于自己的成功，黃惠忠認為關鍵是誠信，“絕對不要破壞別人對你的信任，一旦你這么做了，沒人會和你做生意。”他也看重專業的力量，他經常指派專業人士處理事務，但這并不意味著放任自流，“我總是任命審計員嚴密監督著各項商業活動。”

　　《環球》雜志記者/周檬報道員/鄭世波（發自雅加達）

　　來源：2014年1月22日出版的《環球》雜志 第2期